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姜时戎眉头微皱,大厅内的空气立时冷峻了起来,所有人都感到呼吸一紧。
“就算伱所言属实,也不过是心生歹意的恶人罢了,去府衙报官,自有官家为你主持公道,至于恶怒伤主,也不过是你臆想。你信口雌黄,搬弄是非舆论,将污水泼到自家兄弟身上,到底有何居心?”
姜时戎质问。
“我有人证,是我搬弄是非诬陷自家兄弟,还是兄长心怀歹念、赶尽杀绝,父亲一查便知!”
姜离恭声道:“那日追杀我的侯府奴才都带到了侯府,随行的马车上也有一名受人雇佣的匪盗!”
“够了!”
姜时戎大手拍在大椅扶手,出沉闷声响,他冷声斥道:“左不过是些微末琐事,值得什么大费周章,无论结果如何,都显得我镇武侯府失了规矩、坏了门风。
“既然你二人性命无忧,便各自退下吧!姜离,我念你初犯,这一次权且记下,如果再犯,定不饶恕,至于你在盛京城内掀起的舆论风波,我自会派人平息!”
“父亲!”
姜离遭父亲驱逐,不为所动,他缓缓抬头,看向面前这位威严神武又极其陌生的大周重臣,拱手道:“您是理学大家,当知格物致知,无论求学还是断案,都要面对真相,追寻道理规律,天下之物,莫不有理,岂能一概而过。”
“格物致知!”
姜时戎眸光微动,一抹异光顷刻流转。
他是当世理学大家,主张存天理灭人欲、三纲五常、理一分殊,只觉得姜离这句“格物致知”
言简意赅、直至本质,蕴含了很多值得思考的道理,让他大为触动。
“父亲,析理则不使有毫厘之差,处事则不使有过不及之谬!”
姜离忽然迈步,向着上安坐的姜时戎阔步走去,大声道:“所谓君子,不以一毫私意自蔽,不以一毫私欲自累,生于天地间,当光明磊落、道理通达、问心无愧,父亲为当世大家,理学君子,当明断是非,主持公道。
“若证明是姜离污蔑兄长,要打要杀,姜离绝不二话,但府内真有人不顾兄弟亲情,相信父亲也绝不会因私偏袒!”
姜离言之凿凿、理直气壮,虽然渺小,却有一种气势在他身上升起。
“小畜生,你好大的胆子,竟然挟道理逼迫自己的父亲!”
二夫人宁氏嗖的站起,劈头盖脸的怒斥姜离。
姜时戎是当时理学大家,泰斗般的人物,文心坚固、不容动摇。
姜离有理有据,一番言辞全合理学道义,姜时戎若要保文心不灭不衰,只能应下。
宁氏又怎能看着真相被彻底披露!
“二夫人此话何意?”
姜离嘴角含笑:“你难道觉得父亲只是沽名钓誉、口是心非之辈,并非真正秉持道理之心?”
“小畜生,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,你牙尖嘴利,休要血口喷人!”
宁氏脸色骤变,望向姜时戎,现侯爷的脸色此时也阴冷了下来。
宁氏心中焦急,却无论如何都不敢再开口说话了。
“姜离,你的书倒也不是白读!”
姜时戎重新打量面前的庶子,他身躯微微挺直前倾,眸中刀枪杀伐之阵流转,却最终归于平息。
“好,我就给你一個机会!”
姜时戎忽然一笑:“不过,匪盗、奴仆之类,言语证词岂有可信之处?带到堂中让我审问,也失了我的身份,你若能提供其他证据,我便信你一次!”
“父亲,玄信可以作证!”
姜离道。
“哦?”
姜时戎一怔,目光看向姜玄信,语气凝重:“玄信,姜离之言可是真的?”
“父亲……”
姜玄信感受到镇武侯的目光,根植于内心十几年的恐惧和敬畏忽的一下冲上心头,如潮水一般,将他淹没。
他张了张嘴,却没能出一点声音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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